為什么今人少有能寫好草書的?

時間:2016-12-12 08:01來源:大西北網(wǎng)-科技鑫報 作者: 點擊: 載入中...

 

    當下書壇,熱鬧非凡:不僅學書者趨之若鶩,多如牛毛;號稱“書大家”者亦如過江之鯽,數(shù)不勝數(shù);各種書法展覽更是目不暇接,層出不窮。如今書壇,多種書體竟相媲美,各展其姿,各臻其妙。比較而言,篆書、隸書、楷書、行書(包括行楷和行草)等,均不乏登堂入室、出類拔萃者;而在狂草書領域,涉足者雖眾,真正成功者卻寥若晨星。先學楷書再學草書這種學習程序,雖然對把握字體結(jié)構(gòu)有一定的幫助和道理,卻與書法的演進歷程相悖謬,甚至可說顛倒了書法的歷史。


    當下書壇,書家為種種世俗的欲望和羈絆所束縛,很少能夠真正“散懷抱”、“超鴻蒙”,進入“淡然無欲,翛然無為,心手相忘,縱意所知”的境界,因而很難創(chuàng)作出“無意于佳乃佳”的出神入化的狂草佳作。這里所談的草書,不是通常所說的行草、小草,而是狂草、大草。


    說到當代草書(主要指狂草書),我們當然不能繞過于右任、林散之、沈鵬三位大家。客觀地說,于右任的功績主要在于倡導標準草書,并在實踐中以碑入草,熔章草、今草于一爐,創(chuàng)造性地開拓了“碑草”這一新的草書范型。他的草書重在單字結(jié)體,造形蒼勁灑脫,雄放渾厚,用筆圓熟中見生辣,結(jié)字古樸中見巧妙,雖然字勢飛動、神清意朗,但缺乏整體連綿奔騰之勢,多半屬“獨草”連篇的草書之作,離狂草之境界尚有不小距離。


    林散之被譽為“當代草圣”,他以畫入書,融隸入草,作品洋溢書卷氣和俊逸風韻,尤其在墨法和筆法上多有獨到探索,開草書未有之新境界,然就字法和整體氣勢論,似未臻狂草書縱橫奔放、盤旋飛舞之高境。沈鵬是仍健在的公認草書成就最高的大師,他的草書以奇崛蒼茫、拗折郁勃勝,處處行筆,又處處留筆,起落含蓄,跌宕多姿,在汪洋恣肆、奇詭變幻中,避免了一般草書家易犯的浮滑流弊。但從書史高度看,如何處理好整體氣象雄渾與局部筆法精妙的矛盾,仍是他邁向狂草書佳境需要跨過的溝坎。作為近百年來出類拔萃的草書及狂草書大家,于右任、林散之、沈鵬尚有如此遺憾和不足,其他涉獵狂草書而可觀者,自然更是難覓蹤影。


    為什么今人難以寫好狂草書?簡略說來,以下三點似可注意。


    1,由楷而行而草的學書過程及其所形成的法度規(guī)則,與狂草書創(chuàng)作頗多抵牾。


    我們的書法教育,不論是正兒八經(jīng)的教科書,還是言傳身教的師徒授受,幾乎毫無例外地都認為:學習書法,應先學楷書或行楷,再學行書、草書。這樣,從我們向書法殿堂大門蹣跚邁步起,就逐漸習慣和掌握了楷書或行楷的書寫規(guī)則,由筆順到結(jié)字到運筆,似乎都得按照“永字八法”之類的技法循規(guī)蹈矩、循序漸進。其實,這恰恰是阻擋我們進入草書,特別是狂草書堂奧的障礙。何以如此?關鍵在于草書與楷書雖然都是中國書法的有機組成部分,但這兩種書體無論從演變源流看,還是從書寫技法看,都分屬兩個不同的系統(tǒng),具有不同的審美標準和書寫要求,其間缺乏必然的承繼關系。


    從演變源流看,通常所言的楷書,或者說一直被推為典范的楷書,主要指唐楷,以歐陽詢、虞世南、褚遂良、顏真卿、柳公權(quán)等楷書為代表,定型和興盛于唐代。后人學楷書,幾乎毫無例外地都是學唐楷,以至蔚成風氣并沿襲至今。通常所說的草書,一般指脫胎于章草的今草,它在漢代末年就呱呱墜地并已獨具自己的形態(tài),東漢張芝《冠軍帖》堪稱驚艷亮相,其后經(jīng)過東晉王羲之、王獻之父子的發(fā)展,至唐代張旭、懷素的狂草書達到高峰。這就是說,草書早在東漢已經(jīng)成型,并成為書法藝術(shù)中頗受推崇的一種書體;而被奉為規(guī)范的楷書卻姍姍來遲,直到唐代才粉墨登場。先學楷書然后再學草書,這種幾成鐵律的學習秩序,無疑隱含著一個大家公認的前提,即楷書是草書的基礎,寫好楷書才能寫好草書。這種學習程序,雖然對把握字體結(jié)構(gòu)有一定的幫助和道理,卻與書法的演進歷程相悖謬,甚至可說顛倒了書法的歷史。因為草書的衣缽并非來源于唐代楷書,恰恰相反,唐楷的誕生卻與草書將漢字繁復寫法簡約化密切相關。


    東晉·王羲之“一筆書”《大道帖》,從書寫技法看,楷書主要孳乳于漢隸,它與漢隸在字體結(jié)構(gòu)上差異不大,筆勢上頗有不同。比較明顯的是,楷書將漢隸的波勢挑法改為勾撇,把漢隸波動的筆畫改為相對平穩(wěn),變漢隸字勢向外伸展為向里集中,以及漢隸呈扁方形而楷書略呈豎長形等等。這導致楷書具有結(jié)字嚴謹、間架方正、橫平豎直、點畫規(guī)范、疏密勻稱、端莊工整等特點。草書(今草)主要孕育于章草,雖然章草也由漢隸衍變而來,但在由隸書而變章草,特別是由章草而變今草的過程中,不論是字體結(jié)構(gòu)還是筆勢寫法等,都發(fā)生了脫胎換骨的改變。這種顛覆性的變革,不僅使草書與漢隸和章草拉開了距離,更與同樣由漢隸滋生的楷書(唐楷)迥然有別。草書,尤其是狂草,體勢放縱,揮灑自如,忽大忽小,奔騰激越--其筆勢連綿環(huán)繞,龍騰虎躍;其結(jié)體簡省多變,詭譎難測;其整篇牽連宛轉(zhuǎn),氣脈貫通,以奇異鳴高,以博變?yōu)槟?,正如蕭衍所言?ldquo;厥體難窮,其類多容,婀娜如削弱柳,聳拔如裊長松,婆娑而飛舞鳳,宛轉(zhuǎn)而起蟠龍。”


    要而言之,盡管唐楷所總結(jié)出來一套漢字造型和書寫規(guī)范難能可貴,遵循其法則我們可以寫出美觀的楷書,但這套法則卻不能也無法簡單地應用于草書。


    楷書和草書雖然都由漢字的點畫組成,可楷書的點畫是獨立的,而草書的點畫是連貫的;雖然楷書和草書都有使轉(zhuǎn),可楷書的使轉(zhuǎn)只能是點畫間不露墨跡的一種暗示,而草書的使轉(zhuǎn)卻真正體現(xiàn)在點畫間乃至字與字間的線條牽帶連接上;雖然楷書和草書都講究布局,可楷書的布局注重方正劃一和工整端莊,而草書的布局卻注重欹側(cè)跌宕和變化中求和諧。這種差異決定了楷書與草書的不同運筆和書寫要求!我們很難將楷書技法應用到草書上,楷書筆法不僅無法讓草書真正達到草書效果,而且嚴重束縛了草書運筆的發(fā)揮,尤其是達到狂草書使轉(zhuǎn)飛動的境界,楷書的技法直接就會導致這種使轉(zhuǎn)僵滯呆板。


    當然,以上所言并非否定學書可從或應從楷書開始,在很大程度上,學書從楷書入手對于掌握書法藝術(shù)的基本特征,是有益乃至必須的。問題在于,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到:楷書與草書是兩種沒有多少直接血緣關系的各自獨立的書體,在結(jié)體、用筆和布局等方面各有自己不同的法則和規(guī)律。因此,我們作草書時,不能甚至忌諱把多年辛勤習楷經(jīng)驗簡單帶入。一些擅長楷書的書家,行書亦可稱善,唯獨苦練草書而難上水準,究其緣由,似與沒有洞悉此點有關。


    2,狂草書杰作往往產(chǎn)生于“無意于佳乃佳”的超意識狀態(tài),今人很難達此境界就藝術(shù)性而言,草書是書法藝術(shù)的最高形態(tài),是一種在很大程度上超越了實用的純藝術(shù)書體。啟功先生主編的《書法概論》即說:“草書是‘解散楷體’(隸體)并變通其用筆而重新組合起來的字體,再加上點畫勾連環(huán)繞,把許多字變得面目全非,讓一般人很難認識它,所以草書作為交際工具的實用價值并不很大;不過,草書作為書法品式的一種,它的藝術(shù)價值卻很高。


    草書(特別是今草和狂草),體勢放縱,變化多端,字的大小、正斜、輕重以及筆順等,很大程度上可以沖破它以前各種字體的束縛,因而書家得以熔篆、隸、真、行于一爐,結(jié)合這些字體的表現(xiàn)手法來增加寫草書的技巧,在廣闊的領域里縱橫馳騁,極盡變化之能事,使自己的情采和風格得以充分表現(xiàn)。”


    由于草書(特別是狂草書)能夠“極盡變化之能事,使自己的情采和風格得以充分表現(xiàn)”,因而其書寫狀態(tài)往往能夠影響作品的高下及品質(zhì)。書法史上流傳很廣的例子便是王羲之寫《蘭亭集序》,當時他在“一觴一詠,亦足以暢敘幽情”的氛圍中,乘著酒興而作,如有神助,“及醒后,他日更書數(shù)百千本,終不及此”.《蘭亭集序》只是行書,其書寫狀態(tài)對作品品質(zhì)的影響已能如此;作為更加具有不確定性的草書創(chuàng)作,其書寫狀態(tài)對作品影響之大自是不言而喻。


    張旭是公認的狂草書大家,他的書法在唐代當時就聞名遐邇。《唐書》本傳說:“后人論書,歐、虞、褚、陸,皆有異論,至旭,無非短者。文宗時,詔以李白詩歌、斐旻舞劍、張旭草書為三絕。”對張旭草書的高度贊揚,自然包括對他特殊創(chuàng)作狀態(tài),即酒醉顛狂而書的充分肯定?!杜f唐書》記載:張旭“每醉,呼叫狂走,索筆揮灑,若有神助”.《述書賦》言:“張長史則酒酣不羈,逸軌神澄,回眸而壁無全粉,揮筆而氣有余興。若遺能于學知,遂獨荷其顛稱。”杜甫《飲中八仙歌》道:“張旭三杯草圣傳,脫帽露頂王公前,揮毫落紙如云煙。”凡此種種說明,唐朝當時人對張旭草書的稱頌和認識,都與其酒酣顛狂的創(chuàng)作狀態(tài)密不可分。


    與張旭齊名的另一位狂草書大家,是唐朝僧人懷素,而他也是顛狂作字,“倚酒而通神入妙”(黃庭堅語)者。李白《贈懷素草書歌》云:“吾師醉后倚繩床,須臾掃盡數(shù)千張;飄風驟雨驚颯颯,落花飛雪何茫茫。起來向壁不停手,一行數(shù)字大如斗;恍恍如聞鬼神驚,時時只見龍蛇走。”錢起《送外甥懷素上人》描繪他“狂來輕世界,醉里得真知”.曹勛贊其《逐鹿帖》:“藏真書法,末視公卿。草圣欲來,以酒為兵。意并逐鹿,雄桀可矜。旭顛素狂,弄翰之英。”懷素在《自敘帖》中記時人對自己的評價說:“志在新奇無定則,古瘦漓灑半無墨。醉來信手兩三行,醒后卻書書不得。”這些都強調(diào)懷素與張旭一樣,作書時需要進入特別的創(chuàng)作狀態(tài),即酒酣而醺狀態(tài)。


    類似的情況,書法史上絕非罕見。如唐代大詩人賀知章,也是一位大書家,《述書賦》注就說:“知章每興酣命筆,忽有好處,與化相爭,非人工所到也。”《書史會要》也說:賀氏“每醉必作為文詞,行草相間,時及于怪逸,使醒后而書,未必爾也”.宋代大詩人陸游,書法名重一時,現(xiàn)藏故宮博物院和遼寧博物館的《懷成都詩》及《自書詩》手卷,足以顯示他作為一代大書家可與宋四家媲美的神采。他有一首《草書歌》,描述自己酒酣揮毫的情景:“傾家釀酒三千石,閑愁萬斛酒不敵。今朝醉眼爛巖電,提筆四顧天地窄。忽然揮掃不自知,風云入懷天借力。……吳箋蜀素不快人,付與高堂三丈壁。”


    如此等等表明,草書,特別是狂草書創(chuàng)作,往往于酒酣興發(fā)時易于進入最佳書寫情狀,即楊凝式所說:“草圣本須因酒發(fā),筆端應解化龍飛。”為什么會如此?關鍵在于人飲酒之后,大腦受酒精作用刺激,原有的理性意識暫時隱退,進入擺脫世俗束縛、消解法度羈絆的超意識狀態(tài)。所謂“超意識狀態(tài)”,就是超越正常理性意識,物我兩忘,天機朗現(xiàn),書家在這種狀態(tài)下,最易達到神融筆暢、心手相應、翰墨抒懷、妙造自然的境界。蘇東坡說懷素“其為人儻蕩,本不求工,所以能工如此。如沒人操舟,無意于濟否,是以覆卻萬變,而舉止自若,其近于有道者耶”,就是對這種境界的著名描述。


    黃庭堅說:“顛長史、狂僧,皆倚酒而通神入妙。余不飲酒,忽五十年,雖欲善其事,而器不利,行筆處,時時蹇蹶,計遂不得復如醉時書也。”山谷在這里不僅表達了對張旭、懷素因醉書而通神入妙的羨慕,言下之意還對自己因不能飲酒達其境界頗覺遺憾。山谷狂草,援禪入書,雖老骨顛態(tài),縱放恣肆,但工于算計,過于安排,與顛、素相比,終感差強人意,未臻佳絕。就其緣由,是否與其無法“倚酒而通神入妙”有關呢?


    顯而易見,這種通過酒酣興發(fā)達到天機朗現(xiàn)的創(chuàng)作狀態(tài),是與許多書家感悟和經(jīng)驗相契合的。蔡邕云:“書者,散也。欲書先散懷抱,任情恣性,然后書之。”劉熙載云:“欲作草書,必先釋智遺形,以至于超鴻蒙,混希夷,然后下筆。”酒酣興發(fā)之時,正是散懷抱,任情恣性,乃至釋智遺形,超鴻蒙,混希夷之時,這種狀態(tài)下最易創(chuàng)作出“無意于佳乃佳”作品。當然,若不飲酒,也并非不能達到忘我、無意、去執(zhí)的超意識狀態(tài),通過在心理上做許多“絕圣棄智”的工夫也能奏效,但這絕非一般人能夠輕易做到。當下書壇,書家為種種世俗的欲望和羈絆所束縛,很少能夠真正“散懷抱”、“超鴻蒙”,進入“淡然無欲,翛然無為,心手相忘,縱意所知”的境界,因而很難創(chuàng)作出“無意于佳乃佳”的出神入化的狂草佳作。


    3,相對于其他書體,狂草書需要高超的技能和玄妙的變化,因而書家不僅要更加勤奮,還要別具天分


    草書創(chuàng)作貴釋智遺形,任情恣性,但絕非拋棄法度的隨意亂畫;相反,草書每個字的寫法都有比較嚴格的規(guī)范,如劉熙載所言:“草書之律至嚴,為之者不唯膽大,而在心小。”黃山谷一面稱贊張旭、懷素“皆倚酒而通神入妙”,一面又說:“顏太師稱張長史雖恣性顛逸,而書法極入規(guī)矩也,故能以此終其身而名后世。”《宣和書譜》也說張旭“草字雖奇怪百出,而求其源流,無一點畫不賅規(guī)矩者,或謂張顛不顛者是也”.不僅張旭如此,懷素草書同樣有“極入規(guī)矩”的方面。趙孟頫《跋懷素〈論書帖〉》云:“懷素所以妙者,雖率意顛逸,千變?nèi)f化,終不離魏晉法度故也。后人作草,皆隨俗交繞,不合古法,不識者以為奇,不滿識者一笑。”文徵明《跋懷素〈自敘帖〉》也說:“藏真書如散僧入圣,雖狂怪怒張,而求其點畫波發(fā),有不合軌范者,蓋鮮。”這些都強調(diào),草書雖類云霞聚散,變幻莫測,卻宜入規(guī)應矩,不能隨意越雷池。


    正因為草書具有較嚴格的法度,所以需要有嚴謹而高超的技巧來保證其書寫“縱心所欲不逾矩”.如何做到這一點?別無它法,首先就是拳不離手,曲不離口,勤學苦練,舍此“愈無蹊徑可著手處也”.相傳懷素習書極勤奮,僅埋于山下棄筆堆積的筆塚就不止一處。陸羽《懷素別傳》說:“懷素疏放,不拘細行。時酒酣興發(fā),遇寺壁、里墻、衣裳、器皿,靡不書之。貧無紙可書,嘗于故里種芭蕉萬余株,以供揮灑;書不足,乃漆一盤書之,又漆一方板,書至再三,盤板皆穿。”


    趙壹《非草書》曾描述草書在漢末興起時,一些習草者為之癡迷的情形:“專用為務,鉆堅仰高,忘其疲勞,夕惕不息,仄不暇食。十日一筆,月數(shù)丸墨。雖處眾座,不遑談戲展畫地,以草劌壁,臂穿皮刮,指爪摧折,見鰓出血,猶不休輟。”唯有如此孜孜以求,才能圓熟掌握草書的結(jié)體和筆法,邁入熟能生巧、工多成藝的階段。


    當代草書“雖好”,但是國展習氣重。


    然而,草書作為中國書法中最具藝術(shù)性的一種書體,絕非熟練掌握其書寫規(guī)則和技能,即可步步蓮花,下筆生輝。草書,特別是狂草書讓人心儀,不僅在于需要高超的書寫技巧,更在于它有玄妙的變化,能夠寄托和表達書家心中喜怒哀樂瞬息萬變的情思;它點畫跳躍,奔放激越,在胸藏風云、吞吐萬象中,迸發(fā)和洋溢著強烈的筆墨意趣,具有極強的抒情性和藝術(shù)性。


    狂草書的妙處,在既有守法之本領,更有破法之才情,從而不拘一法,步入“無法之法”的境界??癫輹械慕Y(jié)字、線條、布白和章法等,常常是既合乎規(guī)矩和道理,又脫離和打破固定的程式及規(guī)范,完全按照書家心靈的節(jié)律和奔放的激情,隨氣而生、隨韻而動,絕無既定的格式和不變的成法,即便是書家本人也無法再現(xiàn)。


    如何破法?關鍵在于外師造化,中得心源。張旭觀孤蓬自振、驚沙坐飛而悟,觀擔夫爭道和公孫大娘舞劍而悟;懷素觀夏云多奇峰而悟,觀飛鳥入林、驚蛇出草而悟,均屬此類。若無這種領悟和自得,奢言破法便是佛頭著糞,魯莽妄為??墒?,此種領悟和自得,與禪家頓悟相仿--往往坐破蒲團,踏破芒鞋無覓處;一朝豁然,便會發(fā)現(xiàn)春在隴頭,遍是菩提--這又豈是一般凡夫俗子所能隨便得到?


    趙壹《非草書》早就云:“人各殊氣血,異筋骨;心有疏密,手有巧拙;書之好丑,可為強哉?”狂草書創(chuàng)作需要扎實的基本功和熟練的技法,更需要極高的悟性、才情和與之相適應的氣質(zhì)。


    求之今日書壇,能登上前一層樓,即具有扎實基本功和熟練技法者,已屬鳳毛麟角;具備后一天分,即擁有極高悟性、才情和與之相適應的氣質(zhì)者,眾里尋他千百度,仍讓人四顧茫然,豈不令人唏噓感嘆!據(jù)微信迦德舍

(責任編輯:陳冬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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