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建島的白沙灘。陳卓攝
西沙,很多人知道它都是在小學(xué)語文課本里,那篇《富饒的西沙群島》中寫道:“西沙群島位于南海的西北部,是我國海南省三沙市的一部分。那里風(fēng)景優(yōu)美,物產(chǎn)豐富,是個可愛的地方……”
因著這篇課文,西沙給全國人民留下了“風(fēng)景優(yōu)美”的初印象。但是位于西沙最南端的中建島,卻沒有想象中那么美好浪漫。
中建島很遠,從三亞碼頭走海路,遇上好天氣能夠順利換乘,也要在海上漂上一整夜;中建島很小,漲潮時只有兩個足球場大,遇到臺風(fēng)幾乎就全部浸沒在海水中了;中建島很苦,小島是珊瑚沙和貝殼殘骸堆積而成的淺灘,寸草不生,時至今日也不適宜漁民生存生活。
但是,這里于祖國來說有著“邊防重地”的神圣意義:軍人的腳步抵達這里,宣示主權(quán)的存在。從7人小分隊登上中建島開始,40多年來,一群又一群身著戎裝的年輕人來到小島,過著面朝大海、美麗孤寂的守島生活。他們有著共同的名字——愛國愛島的天涯哨兵。
即便是環(huán)境惡劣到不適宜人類居住,解放軍也要登島升旗,日日巡邏。“祖宗疆土,當以死守,不可尺寸與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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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>>美麗與孤寂<<<
美麗和孤寂,像一枚硬幣的正反面,慰藉又磨礪著這群官兵。(陳卓攝)
在西沙守了20年的老班長邱華說:“你仔細看,海水是有七種顏色的。”這并非有情懷加持的虛言,中建島的美是實在醉人的。
隨意站在小島任一個地方,目之所及便是藍天、碧海、白沙、綠樹,純凈的意象組合足以滌蕩每一個細胞,惹得駐守中建島的七尺男兒們也變得心思柔軟,個賽個地文藝起來,贊海、詠沙、歌日出、頌星空,平時舞刀弄槍的粗糙大手中紛紛流淌出詩情畫意的文字。
有人追逐日出日落,拍下最美的一抹霞光;有人為星空編織美麗神話,說西沙上空的繁星由公主的魔杖變化而來;有人抱著吉他坐在靜謐的碼頭,給海里穿梭的游魚唱歌;有人沿著沙灘奔跑,意外被身后的串串腳印驚艷,于是此后的每次長跑都要沖在第一個,只為不錯失這份美麗。
然而,戍守邊關(guān)終究不是什么浪漫的事。
西藏哨所的官兵爬冰臥雪,終日和高原雪山相默無言;廣西邊陲的戰(zhàn)士在熱帶叢林中翻山越嶺,折返于高地峽谷間;云南邊境的戰(zhàn)士在雷場揮灑青春,直面著生與死的考驗;天涯哨兵要對抗的,除了烈日和荒涼,還有無盡的孤寂。
美麗和孤寂,像一枚硬幣的正反面,慰藉又磨礪著這群官兵。
在中國地圖上尋找中建島,要睜大了眼睛仔細看,在粉紫色細筆觸點就的“西沙群島”中,它是最南端的那一點,可能標了姓名,也可能沒標。
中建島官兵常掛在嘴邊的日子是1982年8月11日,這一天,時任軍委主席鄧小平親自簽署命令,授予中建島守備隊“愛國愛島天涯哨兵”的榮譽稱號。軍人,向來崇尚榮譽。
當年7人小分隊上島時,迎接他們的只有茫茫白沙,駐扎的帳篷被臺風(fēng)吹走后,他們只能住在擱淺的一艘破舊商船里,這一住,就是3年。此后,一茬茬戰(zhàn)士來來走走,把最好的青春留在了小島上。
中建島的白沙灘。陳卓攝
通網(wǎng)絡(luò)之前,老兵用一句打油詩形容每天的狀態(tài):“白天兵看兵,晚上看星星。”中建島上沒有常住居民,補給船來一次通常要兩三個月到半年的時間,時長視天氣而定。絕大多數(shù)時候,抬眼看見的都是上下左右鋪的兄弟?;ハ嗫吹綗o聊,就開始數(shù)彼此的眉毛,全隊誰有多少根眉毛大伙門兒清。
隊里有一部83年的《射雕英雄傳》光碟,90年代中期營區(qū)還沒有裝電視,看錄像是戰(zhàn)士們閑暇時最喜歡的娛樂活動。一部光碟反復(fù)看,人物、故事、臺詞都滾瓜爛熟,他們便想出更好玩的點子,晚上躺在床上,有人演郭靖、有人扮黃蓉、有人飾洪七公、有人扮周伯通……你一言我一語,演得不亦樂乎。
能讓大家興奮的有兩件事情:一是新兵上島,二是補給船到了。
新兵上島,大伙終于能看見新面孔了,全隊的人早早就在碼頭上迎接,還要備上家伙式:鑼、鼓、彩旗、橫幅……船剛靠岸,這邊就敲起鑼打起鼓,“接新兵”硬是造出了“新媳婦進門”的氣氛。
若是補給船到了,那要比過年還興奮。隨著補給船到來的,除了米面蔬菜、零食日用,還有官兵期盼了幾個月的書信——這是他們和遠方家人唯一的聯(lián)接。邱華說,他和妻子戀愛時,每天都要給彼此寫一封信,信寄不出去就攢著,等補給船到了,再把幾十封信一并寄走。當然,妻子寄托悠長思念的一沓素色信箋,在大洋上經(jīng)過多日輾轉(zhuǎn),也終于帶著咸濕的海風(fēng)氣息傳遞到他的手上。
收到信的邱華是不舍得全看完的,一天只拆一封。拆信前,他要先認認真真洗掉手上的汗?jié)n,再用小刀細細地劃開信封,小心翼翼地抽出信紙,還要防著一邊手快的戰(zhàn)友,生怕被他先搶了去。在中建島,每個人都巴巴地盼著親人的來信,每一封來信都是對全隊人的撫慰。所以這信,是要大家一起讀一起看的。
在近乎原始的環(huán)境中,朝夕相處的戰(zhàn)友一起升旗,一起巡邏,一起種樹,一起讀信,一起分享親情,一起經(jīng)營島上的家……還有什么樣的情誼比這能更深厚更純粹呢?
中建島上的海馬草。程嘉豪攝
種樹,是他們綠化小島的重要工作,也是打發(fā)孤寂的有效辦法。
在寸草不生的珊瑚沙上種樹,無異于石頭堆里墾荒。聽起來簡簡單單的“種樹”二字對于中建島官兵來說,卻是比登天還難的事情。從第一批上島的7人小分隊開始,“種樹”的責任就在一代代中建官兵中延續(xù)繼承。
每一個上島的人,都會被中建島官兵帶去參觀一個“知名景點”——用海馬草種出的“祖國萬歲”四個大字。在前線和邊關(guān),“國家”的概念總是格外清晰,費盡心力種出的“祖國萬歲”絲毫不讓人覺得夸張。
最初,這四個大字是老中建搜集全島的珊瑚碎石,一點點拼砌而成。2009年,超強臺風(fēng)“凱撒娜”來襲,削走了60厘米厚的珊瑚沙,“祖國萬歲”四個大字也被吹得沒了蹤影??吹街貧w荒蕪的白沙灘,班長、指導(dǎo)員們想不通:“怎么就沒了呢?怎么就被吹走了呢?”真想問老天爺要個理由。
什么能扎根地下不被吹走呢?他們想到了“海馬草”。2006年被帶上島來的海馬草既耐高溫又抗鹽堿,掐下一段在白沙灘上隨處一插,澆點海水就能迅速成活。這種毫不嬌嗔的性子就像為中建島“量身定做”的。
87年出生的張孝偉已在中建島待了14年,海馬草就是由他帶上島的。至今他還記得種活海馬草時全島官兵的興奮勁兒:這島上,又多了一個物種!以小島為家,動物、花草也都成了家庭的一員,一草一木的枯榮都會牽動他們的思緒和感情。
“中建椰寶”陳卓攝
營區(qū)中有一棵被稱為“中建椰寶”的椰子樹,這是全營官兵的“寶貝”。那年,中建島官兵終于種活了第一棵椰子樹,除了新生命的萌發(fā),它更重要的意義是帶來希望。
新華社特發(fā)消息:“中建島種活了第一棵椰子樹。”普天同慶。2002年,它結(jié)下了中建島第一顆椰子。如今,這顆早日干枯發(fā)黃的椰子還存放在守備營的榮譽室,見證著小島日新月異的變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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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>>變化與不變<<<
在長長的歲月中守著小小的島,時間的流逝也顯得不那么迅疾。“愛國愛島樂守天涯”的初心在一代又一代中建島官兵的使命交接中,依舊純粹如初。(程嘉豪攝)
2019年4月23日,青島附近??沼?,一場壯闊恢弘的海上大閱兵豪邁展開。海上,戰(zhàn)艦劈波斬浪;空中,戰(zhàn)機穿云破霧。航母遼寧艦、新型核潛艇、新型驅(qū)逐艦、多型戰(zhàn)機逐個亮相。這鋪展在黃海上的壯美畫卷,濃縮了新中國人民海軍70年的輝煌歷程,展現(xiàn)著新時代人民海軍的底氣與豪氣。
彼時彼刻,3000多公里之外的西沙中建島上,官兵們端正地坐在學(xué)習(xí)室,目不轉(zhuǎn)睛地盯著眼前的大屏幕,同為人民海軍子弟兵的他們,心中升騰著一樣的自豪感。
70年,從白馬廟的小漁船到擁有自己的國產(chǎn)航母,從解放一江山島作戰(zhàn)到亞丁灣10年護航,從13個人的部隊到五大兵種齊全,人民海軍實現(xiàn)和平力量的跨越增長。
身處閉塞小島的中建島官兵,在不斷更新?lián)Q代的武器裝備中和人民海軍的變化同頻共振。但在其他方面,這兒就是名副其實的孤島,信息的腳步來到這里總會慢上一拍。
2002年,中建島通了電話,不過全島只有一部,大家輪著打。每個人一周只能打一次,一次3分鐘。拿起電話時,縱使?jié)M腔的話往外涌,也必須挑出重點,簡明扼要:“家里好嗎?”“好。在部隊好嗎?”“也好。”
2008年,中國3G開始進入全面商用時代;那一年,中建島上剛剛通了2G信號。邱華還記得用諾基亞給妻子打的第一個電話:“她根本沒聽出我的聲音。我說了好幾遍‘是我’,還報了名字,她都不信。”多年的鴻雁傳書讓兩人習(xí)慣了這種帶有古典主義浪漫的交流方式,當筆下流淌的情愫乍地以直白的“聲音”傳遞時,兩人都有些不習(xí)慣。“不過終于是從‘想’到‘聽’了。”邱華說。
又隔4年,島上通了3G信號。邱華記得,和兒子視頻的時候畫面不流暢,小家伙又愛晃來晃去,常常是半張臉卡在那里。不過緩解思念的方式從“聽”變成了“看”,總是又幸福了點。
如今,島上已經(jīng)通了4G網(wǎng)絡(luò)。邱華的兒子出生在2009年,從小就見不到爸爸的他對休假回家的邱華總是愛搭不理;他的女兒出生在2017年,已經(jīng)可以經(jīng)常在視頻里看見爸爸了,對待爸爸的態(tài)度要比哥哥親昵很多。
中建島上的日出。程嘉豪攝
和外界相比,島上的日色變得慢,車、馬、郵件都慢,在長長的歲月中守著小小的島,時間的流逝也顯得不那么迅疾。“愛國愛島樂守天涯”的初心在一代又一代中建島官兵的使命交接中,依舊純粹如初,不曾改變。
守了西沙20年的邱華,就是這種精神的“活化石”。1999年,被一張海軍征兵海報吸引的他懷著登上軍艦馳騁大洋的夢參軍入伍,當時躊躇滿志、意氣風(fēng)發(fā)的青年不會想到,自己會在西沙當20年的守島兵。前6年在珊瑚島,剩下的14年在中建島,今年恰好40歲的他把一半的人生獻給了西沙。
站在一眾帶著“西沙黑”的戰(zhàn)友中,邱華的膚色還要再深幾度,這是他半生守島的最直接證明。為什么能堅守這么久?每一個采訪他的記者都會問。
因為有些事一直耿耿于懷。他的老班長劉正深,是個守島8年的老兵。老班長有個習(xí)慣:每天早上5點半準時起床打掃衛(wèi)生。邱華開始不以為意,日子一天天過,轉(zhuǎn)眼到了老班長退伍的日子。他依舊早上5點半起床,穿戴整齊,和往常一樣把營區(qū)清掃了一遍。
在碼頭送別的時候,劉正深抱住島上的主權(quán)碑,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。他用帽子裝滿潔白的珊瑚沙,要“帶回家珍藏一輩子”。船緩緩駛離碼頭,老班長再也繃不住,聲嘶力竭地喊:“祖國我愛你!西沙我愛你……”粗啞的聲音在小島上空回蕩了好久好久。這聲音也撞擊著邱華的心,讓他讀懂了老兵對西沙的愛。
守了西沙20年的邱華?;粲昙褦z
邱華喜歡讀書寫詩,這種文藝氣質(zhì)和西沙水土產(chǎn)生了奇妙的化學(xué)反應(yīng),讓他的言談舉止透著幽默、淳厚與淡然。淡然的背后,是常人難以想象的苦痛經(jīng)歷。
他喜歡余華的《活著》,書中人物的遭際讓他有深深的共鳴。十多年前,他的妹妹被一伙歹徒殘忍殺害。兇手沒有緝拿歸案,家里已經(jīng)花光了所有積蓄,還欠下大筆債務(wù)。父親因承受不了痛苦悄然離家,下落不明,幾年后找到時只剩一堆尸骨;母親又被查出鼻咽癌……
面對接二連三的打擊,縱是硬漢也扛不住,是戰(zhàn)友們在背后托住了他。領(lǐng)導(dǎo)每晚與他促膝長談,戰(zhàn)友24小時輪流陪伴,大家一起籌款幫他償還債務(wù)……邱華說:“不幸中的萬幸,我遇見了可愛的戰(zhàn)友們。是黨和組織在我人生最困難的時候給予我強大的精神力量,讓我還能像礁石一樣在這里屹立不倒。”對西沙、對部隊的感念讓他在島上扎下了根。
中建島官兵張孝偉。霍雨佳攝
張孝偉心里也有個忘不掉的老兵——指導(dǎo)員高永山。小島溫差大,沒裝空調(diào)的時候大家夜里都熱得睡不著,便要打開窗掀開被。到了夜里兩三點,睡得正酣,冷意也開始一陣一陣竄上來。冷便冷吧,睡意正濃時誰也不愿意起身去關(guān)窗。這個時候,高指導(dǎo)員就會起來,關(guān)緊門窗,再給大家一個個把被子蓋好。迷迷糊糊的戰(zhàn)士朦朧中喊一聲:“指導(dǎo)員……”他輕聲回:“快睡,好好睡覺。”
“就算不睜開眼睛,大家也知道是他。”張孝偉說,“這個溫暖我一輩子也忘不了。”島上濕度大,不好好蓋被子的話就會得風(fēng)濕、關(guān)節(jié)炎。后來他成了班長,每晚都要起身給戰(zhàn)友蓋好被子。傳承,就在細碎的日常中。
40多年時光流轉(zhuǎn),駐守中建島的官兵加一起也不到300人。這個集體的“魂”卻在7人小分隊時就樹了起來,日往月來,連通200多顆年輕熾熱的心。有一些故事,是屬于全部戰(zhàn)士的集體記憶。
蔬菜是小島上的稀缺產(chǎn)品,比肉還金貴,往常補給船來一次帶一批新鮮蔬菜過來,遇上風(fēng)浪天氣,官兵可能一兩個月都吃不上青菜。擔心戰(zhàn)士們營養(yǎng)不良,某水警區(qū)老首長自費給每個人都買了瓶“21金維他”,囑咐指導(dǎo)員一定在飯前監(jiān)督大家吃掉。一瓶恰好夠吃一個月,老首長月月都買。
第14任守備隊隊長劉杰奇接連收到3封加急電報,分別是“父病重!”“父病危!”“父病故!”每一封都在催他速歸;禍不單行的是,父親病逝不久,他的哥哥又橫遭車禍去世,他卻因氣象惡劣久久下不了島。
第15任指導(dǎo)員張昭華的母親病危,也是因為交通困難回不了家。思母心切,他獨自一人在白茫茫的沙灘上向北方長跪不起,戰(zhàn)友看到,默默跪在左右,陪著指導(dǎo)員一起向著北方大喊:“媽——”
犧牲與奉獻的故事,每個中建官兵都能不費力地講述,也在新一代守島戰(zhàn)士身上繼續(xù)發(fā)生,賡續(xù)和詮釋著“愛國愛島樂守天涯”的西沙精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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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>>遺忘與記得<<<
就像邊防戰(zhàn)士習(xí)慣了他們?nèi)諒?fù)一日的訓(xùn)練與巡邏,我們大概也不會想起,有一群青春正盛的男孩,無聞地堅守在1.2平方公里的孤島上。(霍雨佳攝)
歐逸超是去年剛?cè)胛榈男卤?019年1月來到中建島。他俊朗帥氣,有著超越同齡人的成熟。
入伍前,歐逸超剛剛邁入大學(xué)校門。上大學(xué)前,他有著一路開掛的人生,是典型的別人家孩子:小小年紀就拿過幾個國家大獎,以優(yōu)異成績考上了長沙市雅禮中學(xué),本是沖擊清華北大的選手。卻在高考時發(fā)揮失常,去了一所并不滿意的大學(xué)。“去當兵”是他給自己找的新路子。
中建島雖小,卻在祖國最前線。守衛(wèi)在這里,歐逸超內(nèi)心很是自豪,但也有少年的憂慮:“曾經(jīng)的高中前后桌,現(xiàn)在都在985或者常春藤。選擇從戎,和他們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,我怕被遺忘。”
少年的擔憂不是沒有原因。就像邊防戰(zhàn)士習(xí)慣了他們?nèi)諒?fù)一日的訓(xùn)練與巡邏,我們大概也不會想起,有一群青春正盛的男孩,無聞地堅守在1.2平方公里的孤島上。
畢竟,綴在祖國版圖最南端的這一點太小太遠了,小到地圖上都難以覓到它的痕跡,遠到大多數(shù)人一輩子都不可能去涉足。
但后來他想明白了,這身軍裝不止意味著槍林彈雨,更多的是看不見的守護。“至少兩個人會記得我。一個是我的媽媽,因為我在媽媽的心里;一個是祖國母親,因為祖國在我心里。”
中建島官兵歐逸超。秦慶航攝
在邊關(guān),對“國與家”的體悟加快了年輕人的成長步伐。“以前,家就是港灣?,F(xiàn)在,家是自己最深的寄托,內(nèi)心力量的來源。”歐逸超說,“國家也從空泛的概念具體為每一粒沙,每一海里領(lǐng)海和我用電臺發(fā)出去的每一道聲音。”
中建島位于祖國南大門,戰(zhàn)略位置特殊,??涨闆r復(fù)雜。上島就是上前線,守島就是守陣地。能來守島的官兵都是優(yōu)選的精銳。歐逸超看起來文質(zhì)彬彬,身上也滿是少年的膽氣。
新兵連時練3公里,他練得太猛跑壞了肚子,動手術(shù)時麻藥還沒使上勁兒,能明顯感覺到手術(shù)刀在割自己的肉,疼得昏了一整天。我聽得揪心:“你才18歲??!”“18有啥,有的人18歲就戰(zhàn)死沙場了呢!”
中建島官兵都是個頂個的硬漢。邱華40歲了,還跟毛頭小伙子一起在滾燙的沙灘上摸爬滾打;張孝偉外號“大錘”,身軀壯碩,孔武有力,曾為準備軍事比武,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背著50公斤彈藥箱加8顆手榴彈在沙灘上奔跑。
連島上的歷任軍醫(yī)都有頂呱呱的軍事素質(zhì)。范錫川,50多歲仍堅持訓(xùn)練,掌握了5種輕重武器使用技能;蔣建國掌握多種武器裝備操作指南,后改行擔任守備隊隊長;蔡關(guān)泉參加沙島生存訓(xùn)練,和戰(zhàn)友不帶干糧淡水,借著月光追沙蟹果腹……
守備營營區(qū)大門前的石碑。李先慧攝
守備營營區(qū)大門前立著一塊石碑,上刻14個鮮紅大字:“沒有七分英雄膽,休上中建白沙灘。”中建島官兵都是名副其實的英雄。
40多年前,住在破船上的7人小分隊每日涉水過礁盤,上島升國旗,站崗巡邏放哨,忠誠履行守島職責;40多年后,守備營官兵厲兵秣馬,用生命護衛(wèi)好腳下的沙和眼前的海,宣誓主權(quán)的存在。
一切的初心與使命,濃縮為他們用力吼出的那句口號:“海疆有我,請祖國放心!”
你們的守護,祖國記得,人民記得。
(責任編輯:張云文)